漫说文学之光

发布时间:2021-10-17 点击:

  《漫说文学之光》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奇文、美文,作者用语精湛,文字精美,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,少了一个就少了一个绮丽的风景。

漫说文学之光

  地,空虚混沌,渊面黑暗,上帝说:“要有光。”于是便有了光。神看光是好的,就把光与暗分开了。——这是西方文化中对光的企盼。在东方,天地原也是一片混沌,有一个叫盘古的人撑开了天地,于是,清气上升,为天,浊气下沉,为地。天地一分,光明就有了。东方与西方的创世宗旨是一样的。

  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有了光,最终,有了人。寻着那微茫的光,人的思想开始有了方向。于是,文明、文化,进步就有了。人活在这个世上,无论多么看似不成功、不上进、没思想,甚或顽劣、粗俗、鄙下,那都是展示于外的一个面。内心里,我想,每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是或都曾经是有所追求的。那个追求,就是他内心的光。推而及一个群体、社会、时代等其他任何方面,都该有一个光的指引。

  光,就是方向,文学也是这样,要有光。

  一、先行者之光

  一个看似绝对孤独的人,心中有没有光? 我想是有的。

  有人说,庄子是一颗孤独的树,他替人类守着纯净的心灵之光,他这棵树,绝世独立,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,他为人类构筑了第一个平静的精神桃源。屈原,那披发行吟的身影也同样写满了孤独,在文学这道河流的源头,他叹息众人皆醉的混世,执著于己独醒,为此,一双醒眼看尽了祖国的沦亡,他将全面痛苦化为文字,光照千古。我以为,写《史记》的司马迁也是一棵孤独的树,他这一棵树,没有庄子那一株完整无瑕沐着月光。他千疮百孔,几不能活。一念执著,写完了史书,便不知所终,他的孤独,他自己说,是:“居则忽忽若有所亡,出则不知其所往。”这不是绝对的孤独吗?这样的思想极点,如此痛苦,如此真实,也如此让人悲伤。

  还有一个绝对孤独的人——陈子昂。初唐,万象更新,但对陈子昂来说,时机总与他错过。很偶然,他来到曾为古战场的幽州台,景、情在那一瞬间碰撞,便有了那诗不像诗、文不像文的长短句“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。一个土台,一个向往;一个历史,一个现在。据说陈子昂曾是纨绔子弟,长到十几岁了,一日与游侠们穿过一巷,听书声忽顿悟。然而,时势并没有眷顾于他的开窍和抱负。在古幽州台的那一刻,他是孤独的,是无古无今无来者的绝对孤独。他就那样沉默地孤独着,天地苍苍……

  庄子、屈原、司马迁,还有陈子昂,他们是文学路上的孤独者。他们在孤独中寻找着光芒,最后,他们用自己的孤独引领文学的自由、独立之光。

  而天地之大,孤独者又何止这几位呢!陶渊明孤独吗?他的心底有光吗?有,那是菊花,是南山;是寻壑经丘后的田园劳作,也是登高临水时的舒啸赋诗。但这,不能说他没有了孤独。“欲言无予和,挥杯劝孤影”,不用再多举,只此一句,便能见到素月下,酒樽旁,一形对一影,正互劝再饮一杯。如此,便也是绝对的孤独了。他甘心沉于这种孤独,用二十几年的时间来品味孤独,也将那孤独嚼出了另一种甜味,因为,还有菊花和南山啊,那就是他隐居岁月里的光。

  李白可以将孤独化为浪漫的想象,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;杜甫却没这份转化能力,他总是飘飘何所似的天地一沙鸥。因此,对于李杜,我们总是为李白担心得少一些,对杜甫,刚总在钦佩的同时,多了一些怜惜。钦佩在于他的家国情怀,他“凭轩涕泗流”,可知为谁?还不是因为戎马关山北?他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,又为的是谁?还不是因为忽传收蓟北?这种以国为家的情怀不是李白能完全理解的,更不消说其他苟安之人了,所以,要钦佩他。但如果将他从诗圣的位置上拉下来,他不就是一个贫苦流离于战乱的普通人吗?三十五岁以前,漫游天下。三十五岁就是一个分山岭。从此,他或被关或要逃。时而饿,时而寒。离故乡越来越远,如此,怎能不使人怜惜呢?他的画像,一副瘦骨,一脸怆然。想一想,也许还会有满身的尘土、褴褛。这些使他的孤独无限放大,不藏不掖,一路慨然而唱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土俱欢颜”。他的孤独响当当,他的心底始终有光。

  唐之后,又有辛弃疾、陆游,苏轼等,他们都是孤独的,也是执著的。我想略过他们,一直来到民国。

  鲁迅先生,民国世界里的孤独呐喊者。一枝坚定又犀利的笔,一个坚决又倔强的态度,使他自己成了那个站起来呼喊推翻铁屋子的最早的几人之一。呐喊前行来不得半丝柔情,他笔下的病态麻木,可怜又可恨的一个个社会底层人物,鲜明而引人背部发冷。看似他不爱他的故乡,他也不喜眼前的世界,他的决绝能否说明他心中没有爱没有光只有痛惜和批判呢?无情未必真豪杰,他的情,深深藏在那恨之下。他可能是最清楚社会患的病因,也最知道怎么治疗这个病夫,也是最爱这个民族和人民的。他心中有光,一定有。那光,化成了他长久紧锁的眉头、一支接一支的香烟,和彻夜不熄的窗前灯光中。

  从先秦一路说来,我们提到的这些人,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提到的,他们心中的孤独如天大如地厚,千山无鸟,万径无人。暮雪江寒,他们独自垂钓,钓尽孤独,想尽办法,即便要付出生命,也不忘守护心灵之光。而今,他们成了一些人心中的光,他们的理想、大爱、执著与坚决,汇成一束束穿透浮躁,市侩、茫然的光。这光,凝结为笔下的篇章,刻铸于文学史的墙壁上,灼亮在一些人的心中。使他们懂得在寂寞中坚持操守,在等待中丰富自己,在丰富中更加热爱。这是一群默默的人,无名,无争,无怨,关怀同道同行者,渐渐,终会成点点星光、融融月光、暖暖烛光,亮在同样奔波前行的人面前。于是,我们中华民族的文脉得以延续,同样,中华民族独立前行的精神也因此而愈加稳固。

  二、乱世文学之光

  天下,古今,不外两种时代,治世与乱世。彼此更迭,推进了社会的前进。而文学之光,在这一治一乱,一乱一治中,也颠簸着如海上之舟,艰难,但总是前行着。

  治世时,若再赶上开明的君主,那么文学便有幸。如汉之赋,唐之诗,宋之词;若君主不好说话,也不喜欢文人们乱说话,那文学就在扭曲压制中前行,如元曲,如明清小说。乱世,若君上忙别的多一些,或喜欢或不在意文人们每日里都说些啥想些啥,那文人们的日子也好过,如先秦争鸣,如民国风度;如果君主管得多了些,想钳住文人的口笔乃至身心,如魏晋。那文人们就走向看似荒诞不羁、不求上进的玄家山水。炼丹可以,他们就整日里宽袍大袖,交流炼丹经验;喝酒可以,他们就醉饮竹林,浪形放骸。人生即便真的退无可退了,他们也要醉一回,留一点心志给后人看。魏晋玄学,最初就是这样一味的退缩躲避,然而,文人终还是从最初的求长生中发现了山水的确实可乐可喜之处。仰观宇宙之大,俯察品类之盛,玄言就走向了真正的山水,文学内容也就多了山水这一章,大小谢加陶渊明,才有了后世的王孟。

  总之,文学的盛与衰,依据中国的特色,有了或快或慢,或进步或颓唐的发展轨迹,总起,是向前进步的,文学形式和内容也不断丰富充实着。文学能在治乱中不停歇的发展,除了正统的因素外,还更多地倚仗于知识分子固有的道统思想。就如张载所说,为天地立心,为百姓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这是历代士大夫的本色,更是他们不惜殒命去追求的人生之光。为此,孔子知天命之年,仍坐着小破牛车,周游列国;屈原不改心志,不容世诟,国丧之日,投江明心。光在,即便是扑火的飞蛾,也不改方向。

  三个较大的乱世,春秋战国、魏晋南北朝和民国。都是文学的黄金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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